[刀劍-三日骨] 夕顏之花 03

骨喰藤四郎向歌仙兼定請教了關於夕顏與朝顏的傳說。

當然,在知道骨喰藤四郎分不清這兩種花時,歌仙兼定的文人病發作,驚訝的都忘了繼續寫詩歌,毛筆掉落地面,可憐的在地板上滾了好幾圈。

「我知道大家常常把朝顏花與夕顏花搞不清,但是!它們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!」歌仙兼定如是說。

骨喰藤四郎覺得自己有些無辜,照歌仙兼定的話來說,那其實不只他一個人搞錯了,分不清這兩種花的人大有人在,但他想了想,沒有好好先做功課的自己似乎也是有錯的,於是他無比謙虛的再次向歌仙兼定請教。

這樣乖巧的孩子哪裡捨得怪罪他呢?更何況是自己太敏感了,歌仙兼定趕忙讓骨喰藤四郎抬起頭,並叫和泉守兼定再去拿一個軟墊,好可以讓這孩子坐在自己旁邊。

「看,朝顏花朝日開花,落日凋謝,夕顏花則與它相反。」

那天拿出珍藏本的歌仙兼定細心與他這樣解釋。

捧著歌仙兼定借給他的藏本,骨喰藤四郎靠著脇差部屋門口的門框,坐在廊間上,視線落在書本對夕顏花介紹的那一段字,喃喃唸出聲,「黃昏盛開,翌朝凋謝,悄然含英,闃然零落……。」

微微泛黃的紙本上繪著盛開的花朵,他伸出手輕觸繪有白色花瓣的夕顏,嘆了口氣,緩緩闔上雙眼,他又想起那一日愛憐撫過花瓣的男人。

以前的自己……,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?

對於自己所缺失的那一部分,其實他並沒有很強烈想起的慾望。

只是……,他沒忘記初到本丸與三日月宗近相遇時,對方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失落,那個失落感太強烈,他無法不去注意。

掌心上還殘留著當時被牽起溫柔的暖意,為他取下花瓣的眼神是訴不盡的眷戀。

在三日月宗近的記憶中,是否曾經的那個自己真的與他非常要好,甚至有些親蜜?

把書籤放在頁面與頁面間,將書本小心闔上擺放在一旁,他伸了一個懶腰,望向脇差部屋外的庭院,此刻又將夕陽西斜。

被他所遺忘的那個自己,在那個人的心中……。

一定……,是非常重要的吧。

 

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才好?

三日月宗近將雙手收在袖子裡,讓它們交疊在一起,略歪著頭,看著脇差部屋外廊間有些嚴肅的思考。

『露出這麼毫無防備的模樣,可是很容易被偷襲的喔。』

若是從前的那個骨喰藤四郎,他現在就可以大方走到他的身邊,這樣與他說。

不過,這是不行的。

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忘記『曾經』的人,那樣做是一件太過失禮的事。

他放輕腳步移至對方身側,緩緩蹲下,透著一整日最後的餘暇,金黃色的光澤灑在淺的像是銀色的紫髮上,隨著逐漸向下的光茫,彷若金色蝴蝶停留髮間嬉戲,而主人卻不自覺。

三日月宗近緩慢在睡著的骨喰藤四郎身旁跪坐下來,他是來叫對方一起去吃晚飯的,但此情此景……,他不想打斷淺紫髮孩子的美夢。

他的夢是什麼樣子呢?

不論是什麼樣子的夢都不會是惡夢,因為若是惡夢的話就不會露出現在這樣安穩的表情,據說只有在心安之處,方能睡的安穩。

骨喰藤四郎身體的另一側露出一點點泛黃紙質物體,小心翼翼伸出手越過骨喰藤四郎,順利拿到擺放在另一側的書本。

是一本花集。

淺紫色封面上嵌進的碎箔金掉了不少,即使如此仍不減書本本身高雅的貴氣,書背線裝的綁線也換了好多次,書頁上雖然泛黃也被主人完好的保護珍藏過,不難推測是歌仙兼定的藏書。

注意到內頁夾著書籤,好奇心驅使他翻開書本,遵循小紙片指引,映入眼簾的內容令他忍不住輕笑。

努力了解自己想知道的東西,這一點很像骨喰藤四郎個性會做的事呢。

身旁的人動了一下,三日月宗近回過神,對了,他是來叫骨喰藤四郎吃晚飯的。

「骨喰。」將書本闔起放置腿上,力道拿捏恰到好處推著骨喰藤四郎的肩膀,他看見骨喰藤四郎扇子般的長睫動了動,緩緩睜開雙眼,起初有些矇矓,接著漸漸明朗。

「三日月殿。」看清來人是三日月宗近,骨喰藤四郎不由的正坐在側,「你來找我,有什麼事嗎?」

見骨喰藤四郎正襟危坐的模樣,三日月宗近忍不住笑出聲,「沒什麼,光忠讓我來叫你去吃晚飯。」

邊說著他站起身,下意識朝骨喰藤四郎伸出手,然後才想起對現在的骨喰藤四郎來說這個舉動有些多餘,尷尬想著要怎麼收回手,骨喰藤四郎已握上他的。

藉力施力讓自己站起,便自然的放開,拍平褲子因為躺下而出現不順的凹痕,骨喰藤四郎看了看自己的手,想了想,向三日月宗近伸出手。

「骨喰?」

不明所以,但他仍牽起骨喰藤四郎的手。

兩人朝不算遠,但此刻三日月宗近卻覺得特別遠的食堂去,略顯尷尬,好像該說些什麼,可是望著骨喰藤四郎恬靜的側顏,他又覺得那樣做太過多此一舉。

「三日月殿。」在快到食堂的轉角,骨喰藤四郎打破寂靜,停下腳步開口喚著他,「上次,三日月殿說你喜歡夕顏……」

又噸了噸,似思考一會兒,他看向三日月宗近的雙眼深處,接著說:「我現在已經能分清楚它了。」

雙關語啊。

「是嗎?」

三日月宗近愣了愣,隨即露出淺笑。

他並沒有問出口,骨喰藤四郎到底能分清的是什麼,是單純的能分辨可憐可愛的花兒,亦或是連他內心都是一片模糊的過去,還是令人醉心無法言語的悸動。

但答案是什麼,對此刻的他們來說不是很重要,他揚起拿著花集的那隻手,微笑道:「我發現了這個,是歌仙殿借給你的吧?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那麼,就讓我來考考你。夕顏花的花語是?」

骨喰藤四郎拉了拉他過長的袖子,示意他蹲下來些,從善如流順著對方的意,他彎下腰與對方一般高。

在他驚訝之餘,骨喰藤四郎捧起他的雙頰,吐出的氣息輕如羽翼,捲帶過往的記憶輕拂於頰。

『那是…………』

細碎之吻透過顫抖雙唇而來,三日月宗近將他擁入懷中,昏暗轉角遮掩了引人遐想的瑰色。

「永恆之愛。」


January
23
2016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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